第一次看完女兒紅,很喜歡其中媽媽故事的部分,比較沒那麼喜歡李修國與過去的自己對話的部分,覺得那一段戲很有必要性,但是太個人… 覺得有點難以進入。
第二次再看,難以進入的感覺不見了,似乎可以跟著李修國的腳步,獲得某一種 "寬慰"…
女兒紅的上半場大多數著墨在媽媽的故事—妹妹離家、媽媽代嫁、姥姥被鬥死、與作鞋的輾轉來台…,下半場開始有較多修國對自己的追尋,以及面對即將出世的孩子、客家妻子、家庭的心情,一步步帶著觀眾,跟著自己的心緒,檢視已知的以及剛剛才發掘出的 "歷史"。
以往的我不大能了解 "思鄉" 的情緒,尤其是所謂 "外省老兵們" 想著要回家的心情,在這出戲中修國的父親從離開老家時就說著,趕明年就回來了… 後來說 "不出幾年就回家了…",母親也時時記掛著要將妹妹的嫁衣及嫁鞋還給妹妹…。終於在 20 多年後,父親說 "看來是回不去啦…",母親也說 "回不去啦…" 交代著大姐得想辦法送還嫁衣…
修國在這一路的追尋中發現,他們家剛到台灣時,總是落腳在鐵道邊,他想著:這一定是父親的主意,他一定覺得住在鐵路邊,要逃難時比較方便。只是,如果有得逃難,這回得要逃到哪裡去呢?!這一代的修國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父母的土地上出生,卻在面對自己的即將出世的孩子時,急欲追尋自己的過去,自己的根,盼望這可以給自己的孩子一段 "歷史"。找著找著,只能找到自己家人當初踏上這塊土地的那個時間、那個地點,父母曾經經歷過的、生活過的土地卻怎麼也找不著了。父親說,當初離家時,最重要的東西卻忘了帶—家譜,終於,修國發現到,母親已遠離,父親已年老,沒有家譜,他連要怎麼追都不知道了!但是即使如此,他總算是找到了他的家人在這片他出生、成長的土地上的足跡,因此,他可以重新建立家譜,就從踏上這片土地的那一刻、那一點起… 他可以告訴他的孩子,這就是我們的家譜!這個家譜中,有修國的親人,有修國妻子以及他的親人…
記得多年前跟著劇場到倫敦玩的時候,導演說他很喜歡倫敦,因為倫敦的每個角落都有故事。剛到的前幾天,有請個導遊帶著大家走訪各處,一邊走在街頭,導遊一邊說著:這是福爾摩斯的家;這是英國第一個郵筒,關於這個郵筒,有個故事…;這個喝茶的地方,原本是個銀行,為什麼會改成這樣呢…;這是歷屆英國首相的住宅,邱吉爾、柴契爾夫人… 都層住在這裡;英國文豪… 在這裡寫出了…
我老公從小跟著他的外婆在台北各處玩,他喜歡到圓環吃東西,在圓環還沒有重建之前,我曾跟他一起去圓環吃過小吃。他說,他外婆到這裡來,一定會吃魯肉飯、燙青菜、肉羹,然後從隔壁的龍鳳號叫雞捲,冬天的時候,則會去吃麻油腰子… 媽媽每次去,則會買好多肉粽回家。後來圓環拆掉重建,我們尋覓了好久,才在旁邊重慶北路上找到舊圓環中的三元號魯肉飯。魯肉飯、燙青菜、肉羹還是一樣令人懷念的味道,但是沒有了旁邊的雞捲和肉粽,麻油腰子也遍尋不著。終於最近新圓環開張了,發現的當天我們迫不及待的進去尋覓一番,發現了久違的麻油腰子,以前的老闆已經白髮蒼蒼,身旁女兒女婿幫忙做生意…我們想著,以後要帶兒子來吃…
現在,我好像比較可以體會修國的追尋、老一輩人的思鄉、對土地的感情、什麼是根…
如果,如果有一天屏風要重演女兒紅,我一定要再一次告訴我的朋友們,一定要去看看… 如果,如果有一天屏風要重演女兒紅,我一定會再去看一次,帶著我的小孩一起去…
ps.前前後後寫了好幾段, 好像只有這篇的後半段比較清楚的寫到了心中的一些感觸. 總覺得還是有很多很多寫不清楚, 或是說還講不清楚. 希望有一天, 可以再看一次這出戲. 希望有一天, 可以清楚有條理的把心中的感動好好的寫下來...
- Dec 19 Fri 2003 16:47
女兒紅 (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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